柏舟

【瓶邪817发糖组】时气所感

仲夏的时候,我们三个回到了杭州。确切地说,是我带着他们两个。这一趟的事情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我本来说自己一个人跑一趟也就行了,但胖子非说最近不太平,不陪着我走一趟他老人家放心不下。

其实这么多年了,从我入这行开始,一间小小的吴山居看上去风平浪静,实际上除了架子上那一罐太平猴魁之外,没有一个角落太平过。

但我转眼瞥见闷油瓶的眼神,忽然就决定给胖子留点面子,不揭穿他打算跑到我的地头上狠宰我一笔的心眼了。

眼下我们坐在楼外楼吃饭,还是原来那张临窗的桌子,胖子在我左手边狼吞虎咽,闷油瓶在我右手边吃得很平静,但据我多年经验,其实一点没少吃。坐在对面的人抬起头和我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,我叹了口气:“王盟,吴山居的水电费你是不是没按时去交?”

王盟神情尴尬了一瞬,立即埋下头扒着面前的一盘糖醋里脊,看上去就像是三年没吃饱饭。

我心说这是什么情况?再怎么着,小花还能拖欠他那几千块工资么?

胖子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:“无商不奸,哎。”

他和王盟的筷子同时伸向了最后一点龙井虾仁,与此同时另一双筷子从我右边伸了过来,快狠准地将那一筷子虾仁夹了起来放到我碗里。

“你吃一点。”闷油瓶说。

王盟张口结舌。他向来是不敢惹这个黑面神的,就算现在小心思多得漫山遍野开花,但有张起灵在也不敢放肆。胖子笑了两声,一副看好戏的样子。

我这人心思多,这一趟回来脑子里不断地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,加上天气又热,难免没什么胃口。可是闷油瓶居然为了让我吃东西开了尊口,这就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事情了,我赶紧“嗯”了一声,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,又拿起茶杯喝了几口。

这茶的味道真是熟悉。这几年在福建喝多了乌龙茶,偶尔喝到西湖龙井,亲切让我浑身舒畅。

木头的窗户开着,我的视线穿过外面的梧桐树阴,落在下面的路上。

七八月份的杭州热得恐怖,是个狗蹄子都能在柏油马路上烫伤的温度,西湖再游人如织,这大中午的也行人很少,因此那一个急匆匆走过的人影迅速引起了我的注意。

我眯着眼瞧了几秒钟,立刻被胖子看出端倪:“怎么?这么快就有人打算找事情?”

我回头和闷油瓶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
我们这一次来得不算低调,没有刻意隐藏行踪,一到杭州直奔吴山居,会被有心人发现是意料之中的事。那人影我觉得有点眼神,但碍于轻度的近视,并没认出来是谁。不过既然来都来了,总有到面前的时候。

“你说得对。”我冲闷油瓶道,“还是先按兵不动吧。”

胖子“啧”了一声。

自从我不再追着闷油瓶问东问西,我和他的交流模式就变得十分简洁。他本质上是个很好懂的人,没那么多复杂的心思,愿意让我知道的就摆在明面上,想要藏起来的我铁定死也找不着。

王盟把桌上的菜扫荡了一圈,忽然开口道:“其实去年就有些传言了。”

他没说是什么传言,毕竟我们干的好事我们自己知道。

我和胖子跑了一趟南京,后来三个人又在福建把南海王墓搅得天翻地覆,道上那群人会说什么,我用脚趾头也想出来了。

“吴邪,你要回来,有很多人都觉得心里不踏实。”王盟说道。

“有什么可不踏实?”我冷笑,“多少人想弄死我,我还不是天天睡得挺好。”

“那是因为有小哥在。”胖子冷不丁插了一句。

我斜了他一个“不要嘴贱”的眼神。

王盟的视线在我和闷油瓶之间打了个转,不知道想了点什么,最后盯着我道:“谁都知道你吴邪一个人没什么可怕的,但你确实做到过别人做不到的事情。你虽然没公开说过退隐,但走的时候整个杭州都松了口气,现在突然又回来,不能怪别人心里有想法。”

我瞬间被他气笑了:“整个杭州都松了口气?合着你以为我是台风过境?”

但他话里的意思我还是听明白了。王盟这小子当年不听我的劝,在这一行里越陷越深,非但不觉得我是为他好,只怕还私心揣度我是不是怕他势力大了影响我的地位。但就算我不在,他也终究没走到我当初的位子,这大多不是手段上的因素,而是因为他失去的不够多,所以心志就不够坚定,能得来也就相应得少了。

王盟嘟囔了两句不知什么,张起灵本来低着头也在喝茶,忽然闪电般出手,直接单手卡着他的颈骨将人推到了侧后方的墙上。

我在心里暗暗拍大腿:天哪!这不就是我多次幻想过的一旦得罪了闷油瓶,他一脚把我踹到墙里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嘛!

闷油瓶下手的位置在脖子偏下靠近锁骨的位置,不会让人很窒息,可以说得出来话,但会让人四肢无力,根本没法挣扎。他回头看我一眼,我会意,走上前和颜悦色对着“王盟”道:“说吧,你是什么人?”

那人还试图扭了扭脖子,但闷油瓶是什么人,他敢一只手这么制着他,肯定不是想要耍帅,而是因为对他来讲一只手就绰绰有余。

我同情地望着快要被嵌进墙里的人:“讲道理,如果真是王盟,对于没交水电费这事肯定理直气壮,你装出来的尴尬愧疚真是太假了。”

胖子在我身后幽幽道:“天真,这话说出来你为什么好像还挺骄傲的?”

我还有点事情没解决,逮住这么一只小虾米完全没用,现在这什么年代了,我总不能严刑拷问给人家灌辣椒水。但想要吓吓他,办法还是多得是。

闷油瓶松开手,胖子走过去踢了他一脚:“找死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,小心把你剥了皮做成人俑仍海里。”

闷油瓶打开门,从包厢里走出去看了一圈,很快闪回来,朝我做了个手势。

我眉头一跳,还有点不信,走到门口一瞧,果然发现楼外楼的一层楼梯口与大门外面,都零星站着几个人,那位置一看就知道不是随便选的,而是可以瞬间对楼上下去的人形成夹击的。

但这点小场面我还不至于慌了神,毕竟老子是一个亿都还清了的男人。

冲出去不是不可以,但一则不知道外面我看不见的地方还埋伏了多少人,如果一回来就在自己老巢门口被揍了个鼻青脸肿面子上很过不去;二则就算我仗着有闷油瓶在,能把他们全都揍趴下,在我完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,我不想冒然动这个手。

我指了指窗户,外面白堤烟柳,湖面上蒸腾起一层薄薄的云气,热得像个蒸锅。

胖子活动了一下关节:“得,兄弟跟着你,大门走不上几回,净翻墙越户的了。”

闷油瓶已经跳了出去,二楼的高度,我这两天腰有点劳损,自己翻下去不太方便,他肯定是要在底下接我一下的。胖子随即手脚并用地也翻出去了。

我松开领口最上面一颗扣子,那假冒的“王盟”忽然说:“我是三爷的伙计。”

我一愣,心说哪个三爷?难不成是我三叔?

但就在我愣神的一刹那,那家伙抄起桌上的一壶热茶朝我泼了过来,我下意识一低头闪过白瓷的茶壶和扑面而来的热水,一个过肩摔将他从窗口扔了下去。

闷油瓶眼力奇好,一眼就辨认出这个不明物体不是我,轻巧地朝旁边一让,那人大头朝下摔了个满脸开花,我随之在窗台上撑了一下,老腰一痛,没吃住劲,但还是十二分安心地坠了下去。

然后闷油瓶果然接住了我。

他这个抄着我臀部的姿势非常不雅观,我咳嗽了一声,让开了些许。胖子正踩着那倒霉小子:“哎,撒点辣椒面,就能吃铁板烧了。”

我环顾四周,眼看追兵还没出现,当机立断走为上:“撤了。”

 

我知道事情没有结束不结束这一说,只要人还活着,总有无穷无尽的心思,好的坏的,能见光的不能见光的。

我在杭州见了几个人,之前有人打听到闷油瓶在我这儿,拐弯抹角地想要出高价夹他的喇嘛,我一概不留余地地回绝了,根本没给人见到闷油瓶本人的机会。但这次我走到哪儿他也出现在哪儿,自然释放出了合适的信号:如果吴邪要重新出手,张起灵势必会站在他那一边。

这不是我的本意,但闷油瓶明知道上的风言风语传得比什么都快,却还是这样做了。

胖子私下里评价:“小哥这是保护你成习惯了。”

 

几天后我们找到了当时被一闷棍敲晕绑走的王盟,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被我一顿教训之后总算搞清楚事情,除了说“哦”憋不出别的话。

我也不是小年轻了,没什么好计较的,把事情理顺了之后便打算引蛇出洞。

两年前的这个时候,我完成了可能是这辈子对我来说意义最重大的事。今年此时再回到杭州,心里难免多了些感慨。但胖子肯定要骂我多愁善感娘们唧唧,闷油瓶又不是能坐下来谈心的角色,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,他就什么都懂了。

八月末的时候,杭州刮了一场台风。黄昏的雷雨里,我低着头往铺子的方向冲过去,身后的天空电闪雷鸣,这次我真的一点也不关心这见鬼的雷声是什么意思。

我刚走上台阶,迎面走来一个人,他撑着伞,身上也也还是湿透了。看到我,闷油瓶微微松了口气,将伞朝我倾斜过来一大半。

风雨声里,他说:“晚上喝点酒。”

我说: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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盗笔再战十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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